2019 年过去了。前天有人问我的年度总结写了没,而我回想一下,这一年过得实在是有些碌碌无为,所以觉得都没什么可写的。工作上完成的全是些琐碎小事,没有一件说得过去的大成绩。唯一一件本来能拿得出手的成果是一本书,但在折腾了两个月之后又因为新的突发事件而中断了(Pandoc 2.8 的发布以及 Bootstrap 3 的寿终正寝)。
总体感觉这一年就是被埋没在无穷无尽的 GitHub 事项和各种问题中。有鉴于此,新的一年我终于要让我的团队人数翻番了(从一人变成两人)。希望这个人能把我从软件开发泥潭中拯救出来,好让我腾出手来写完我原计划写的两本书、写两个 Hugo 主题(一个是 Distill 样式,一个是轻量版的学术主题)、以及继续开发“啥啥 down”的包。我依旧对 ECharts 很有兴趣,但我估计等到我能抽出空来的时候,更多更酷炫的可视化 JS 库都出来了。
临近年尾时,从别人的聊天中无意听到国内刚有个医生被杀,于是翻了一下新闻。那段监控录像看得人毛骨悚然。那几天我在重感冒中,有一夜头疼得睡不着,便躺床上想这事。它让我震惊的不只是医生被如此残忍地砍头,而是旁观者的泰然漠然,尤其是那家人在医生被自家弟弟杀害之后居然还能接着玩手机。自己娘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碰巧我有个高中同学也在民航总医院当医生,我向她老公(同为我高中同学)问及此事时,他说医院里整天有患者的家属闹事,都麻木了。
麻木的只有医院吗?恐怕不是。
高以翔和几位韩国艺人的离世,让我突然觉得“娱乐至死”的“死”有了其字面意思,也就是物理意义上的死亡,或者换句话说,是娱乐“致”死。单纯是节目制作方或造星工厂杀了这些艺人吗?我认为不是。他们的死亡,与麻木的、庸碌的、沉浸娱乐的大众不无关系——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有人又要说我愤世嫉俗了:我就自己看个小视频哈哈一乐,就成杀人凶手了?
我要澄清一下:我反对的从来不是生活中充满娱乐,而是生活中太缺乏真实。前面谈照片问题时,我说这个时代太容易让人住进自己想象的空中楼阁。我们以为技术进步到了我们可以逃避生老病死的程度,所以医生要是治不好病就全是医生的错;我们以为明星都必须是完美光鲜亮丽的(女神是不可能拉屎放屁的),所以他们都要夹着尾巴做神;我们以为自己的孩子都能变成广告上那样多才多艺、聪明伶俐的孩子,能成为未来的人生赢家,所以一味花钱买安全感,给孩子报班学这学那。
几个月前列弛谈王国维的第一境时,一语道破当今众生相:
他们对一切都感到兴趣盎然,除了自己的生活。
在这新的一年,我若能稍微摆脱一下这种庸碌的状态当然更好;若摆脱不了,那也就这样吧。庸碌而能追求真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