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在动物园例行遛娃时,看见一簇熟悉的植物,但我从来都不知道它的学名(在《渴望》一文中我提过我用它做水笔)。我从小家门口就有这么一大簇,我们的方言里管它叫“芭汪”。它在美国也比较常见,小区里有人家专门种它。最终本植物盲掏出手机识别了一下,原来学名叫“芒”,也有地方叫它“芭茅”。这下算是解开了我的一个方言之谜:原来“芭汪”是“芭茅”的变音。
我对芭茅有五点记忆。一是它在抽出穗之前,穗下面的那段茎很嫩,我们经常把它抽出来吃,聊作解馋(另一样类似解馋的东西是茅草,但合适吃的嫩草相对难寻)。二是它的叶子边缘有细细的锯齿,非常锋利,我们抽芭茅吃的时候经常被叶子割破手。三是有些人家会砍一大把芭茅回去晒干了扎扫帚;因为我家的扫帚通常都扫得秃头了还在用,所以我很希望能有一把芭茅做的好扫帚,好把地扫干净。四是我家门前路边那一大簇芭茅通常是我们倒垃圾的地方;我从小到大的二十多年里,那里的垃圾也没积攒成堆(全村只有一个捡垃圾为生的疯癫老头),而现在村里已经有了专门的垃圾站和垃圾桶,垃圾车隔三差五去收垃圾都收不完。五是芭茅像上图中那样抽穗散开之后,我们有时候会拔一根出来,用指甲劈开茎,扎成一匹小马,那穗最后会变成马尾巴。小时候我用芭茅扎马扎得炉火纯青。这技艺似乎是我爷爷教给我的,可惜现在我已经完全忘了扎法。十五年前的这个八月爷爷去世。如今我不仅不记得怎么用芭茅扎小马,而且对爷爷的记忆也几乎已消散一空。家门口土路边的那簇芭茅,也随着修水泥路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