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年已经只剩下一个月。这一年我在微信上可以说只读到了一篇好文章,那便是脱不花的自述《照亮我职业生涯的3盏灯——奥美大神、易筋经和大和尚》。众所周知,我已经两年多不听罗辑思维,我就不吃知识付费这一套,但这不妨碍我关注它的幕后 CEO。这篇文章的唯一不足就是作者粥左罗的啰嗦:他大可不必在文章之前狗头续貂劝读者多读几遍,在文章之后狗尾续貂再劝读者多读几遍,然后在文章里面还擅自加粗描红。要是拿掉这些打扰读者的狗头狗尾、加粗描红以及脱不花本人的靓照,这是一篇妥妥的精华文章,我确实反复读了几遍。下面是一些零碎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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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不花讲故事能力很强(至少是写故事很强,我没听过她讲话),这篇文章让人读来感觉非常顺畅。这可能跟方希对她的写作教导有关。另外,各位客官可以看看,这篇文章通篇几乎没有一处滥用中英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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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祥国手把手教职业菜鸟这件事并不让我感到吃惊,脱不花的描述符合我对台湾人的印象。我想知道的是,台湾人是如何养成这种温良恭俭让的脾性的?为什么我们总是这么暴躁和冷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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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不花对自卑的感悟,让我看到了阿德勒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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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师之心是一种相对少见但极有价值的人格特质。这种级别的扑师之人,在我脑子里回忆一下,只能另外想出一个名字,就是侯瑀。别人也偶尔会扑,但扑不出这种鸡血状态。注意不要被扑师的表象误导了,以为能接触到名师就有了成功的保障,我们还要看脱不花在扑完之后自己有多努力。我揣度那些名人名师大概都有传递自己的思想或技能基因的潜意识,所以乐意提前扶持看起来有希望的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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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根生对脱不花办的培训班的评价:这个世界是有心人的世界,钱权都可以靠边站。这话我深切同意,有心人比较罕见。举个例子:在如何赞扬别人这件事上,我就觉得难得见到能体现用心的赞语。当然这事有两种可能的原因,我不确定哪个原因更有可能:一是我们的语言能力在退化(一律都是干瘪的赞啊、牛啊、厉害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二是我们确实没有花心思去赞别人。牛根生这句评语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赞人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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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华在课堂上侃侃而谈,在饭桌上却十分沉默。这让我想起我的顶头上司对我的第一印象,他当年在西雅图第一次听我报告,觉得这厮在台上真能胡扯,可下来在餐馆里吃饭的时候,却发现我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两年后他才对我提起这事,说这样的人真是难以捉摸。在英语世界,我只对谈论技术有兴趣,也只有能力谈技术,其它话题我都谈不来,也基本上听不懂,所以饭桌上我通常只顾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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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华给脱不花的启示是,一个人仅凭强大的专业力量就可以立足,不需要搞关系,而且也能赢得别人的尊重。这一点大概是如今被大家说烂的匠人精神的发源(我不知道是两个罗胖中的哪个先让这个概念流行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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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时与其拜菩萨,不如直接想自己就是菩萨。跪在菩萨面前只能让你的心境永远是菩萨的真子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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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我提到的黄庭坚的词,就是从这篇文章里看来的,之前从没听说过这首。方希这封信,不能说写得多细致、多感人(可能是节选),但这首词的引用是点睛之笔,作为生日礼物,十足珍贵、用心。脱不花感慨现在没多少人还保留着写信的习惯,我有同样的感慨。在通信不方便的年代(手写纸信、邮票邮寄),通信才显得珍贵。现在随随便便戳一条消息就能瞬间发送给别人,不知这些物理的电波还能激起多少心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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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希对写作的建议:写作是麻烦事,有难度才有价值,没难度的事就留给平庸之辈做好了。这个观点契合了我之前提到的《两个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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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规律的写作造就了脱不花的思考深度。所以那些连博客都没有的人,要再不赶紧架好你的 blogdown 网站,就只能吃瓜令人老、岁月忽已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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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希认为看书是一种复杂的活动,会看书的人是了不起的。我也觉得真要看通一本好书的确是很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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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希讲不要迷恋工具、不要强调你的工具多了不起,而要证明你用工具能创造怎样的奇迹。这也是我开始信奉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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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尚这一节故事,看似对主人公的启示最深,但对我的启示不如前面那些俗世之人的故事。我觉得脱不花的棒喝感是宗教环境制造出来的。只是在俗世没有这样一个静和净的环境,绝不会是在俗世没有能讲出这些话的人或精神导师。夕阳照进你的办公室一万次你也不会产生任何感悟,但夕阳照进方丈室的书桌一次、书桌上写着你的法名,这样的场景一生只需要一次,就可以震撼到你,它是俗世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场景。于暗夜中为作光明,于失道者示其正路,于病苦者为作良医,于贫穷者令得伏藏。践行这种精神的人在俗世中何止千万(老师、医生、父母),为何要从一个和尚口中说出才有震撼感呢。我感觉脱不花这么厉害的人,在这个皈依佛教的篇章中,竟然处处流露出稚气,对此我唯一能理解的角度就是她大概是压力实在太大,若再不找到一个精神寄托,就会崩溃。这种稚气,主要体现在两件事:她随时带着有大和尚短信的老手机、她听说大和尚要闭关三年之后能急哭。这怎么看都不像佛教徒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