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诗文的独特视角是我喜欢他的主要原因,他愣是能从别人眼中的阴霾看到阳光,你可以说他是自欺欺人、阿Q精神,也可以说是乐观主义。不管怎么说,他的视角很合乐观派的我的胃口,当然你也可以说我傻或浅薄,不识真正人间艰辛(事实也是如此)。去年读左宗棠大人的传记,其夫人(才女一枚)有一次为了鼓励在外心情低迷的左大人,引用了刘禹锡的这首诗,让夫君大大振作: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 便引诗情到碧霄。
关于左大人,以前提过一丁点他的联语,详情以后再议。当时在那个场景设定下读到这首诗,给我触动很大。今年上半年,天才阿杜博士及其博士夫人都找到了工作,俗话说好事多磨,新婚燕尔,却无奈异地,最终一天小两口一步三回头依依惜别,杜夫人微信上感叹“十字路口,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诗意盎然,就是有点太悲情了,于是我想起前面刘禹锡的秋词,心想如果换个角度来写会是怎样。洗澡的工夫,打了个草稿:
蛟龙入海丽人别,自古李杜多诗言。
君奔左兮妾赴右,谁言亦非同向前。
阿杜名中带“龙”字,夫人带“丽”字,李氏,俩姓碰巧成了李杜;阿杜去的是海滨之州,喜作歪诗,这便是头一句的来历。后一句便是受刘禹锡的启发,尽管从绝对方向的角度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可是就个人的相对方向来说,都是在向前行啊。涉世或始今日,齐家却在生平。我在博客里议论别人的家事似乎不妥,不过我之所以敢写,是因为充分相信这对欢喜冤家。
既然开了这壶,索性咱再说一对好了,被人两次拍死还不如一次一块儿来拍死我。这次说一下旁观者的角度。遥想当年腾飞兄和女王还在村里的时候,一次我们一起去某个公园玩,本悟空在前面带路,放着大路不走,偏在一条沟边走,女王跳过那条沟的时候踩水里了,顿时火大,可怜兮兮又好心肠又老实巴交的腾飞兄就像李光洙一样缩着肩低着头挨训。彼时二人还没对外正式挂牌,所以大家也不敢随便乱猜,有一次在郝博士和汪博士家里吃包子,两位博士主人(假装?)开玩笑,“哎呀你们俩干脆在一起算啦!”然后呢,就有然后了。
过了一年,腾飞博士和女王博士都毕业闪人了,四人变两人,故地重游,我想起一年前的事情,脑子里上来一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于是以这个开头,边游公园边打了个打油诗草稿:
去年今日此渠中,女王湿鞋怒冲冲。
流水无情人有意,枝头晒袜腾飞兄。
腾飞兄拎着女王的湿袜子,给她挂树上晾干。流水虽无情,却成就了一对眷侣的小心思。之所以敢写他们,也是因为我相信他们不会让我这首打油诗变得尴尬,不过以女王的刀子嘴,我恐怕要先行告退去躲两天了。
说到旁观者,白居易有两首小诗很有意思。其一:
山僧对棋坐,局上竹阴清。
映竹无人见,时闻下子声。
其二:
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
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
其实我也并不是专门去读诗才看到这两首的,而是在虾米上看一个专辑的介绍时有人提到了这第二首诗,我才顺便去找了第一首。第一首有一种镜头切换感:第一句就像是作者站在山僧旁边看下棋,因为连棋盘上得竹影都能看见;第二句则换到了竹林外,只能听见时不时的下子声,而两个山僧被竹子挡住了。第二首以大人的角度看小孩子的调皮,偷偷划船采了白莲却不知道水里的浮萍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甚是有趣,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