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强兄说大家的2013年年度总结其实就是“2013你不知道的我的那些牛逼”,有理。本小子这里的博客记录还显示是2012年,转眼2014已经来了,不是我没写,而是我经常写志强兄说的东西,其实也只是自己小得意一下而已,无意专门显摆给各位客官,后来发现这样不好(世界如此暴躁,我却如此曼妙,这样不好,不好),干脆先冷却一年,待人走茶凉,我再登场。跪求客官们扶稳坐好,不要烧香不要拜,只是些写着玩的小玩意,若有缘看看,看完一呵而过就好。
2013年11月份,我跟RStudio老板说,我得休三个星期假,好去写个毕业论文毕个业,老板准奏。于是我把三篇文章(animation/cranvas/knitr)集合起来毕了个业,多亏导师大人们和委员会慈悲为怀,知道我已无意搞学术,就放了我一马。答辩时导师大人显得很紧张,见我还有闲心在答辩前先吃批萨,说算你狠(到底是谁要答辩啊),死猪不怕开水烫啊。无论如何,总算解决了人生三大问题:你怎么还没毕业?(老爹无数次问)你怎么不更新博客了?(丈母娘无数次问)你的报告怎么讲得那么差?(领导无数次评)这三大问题我写在了论文的致谢里(致谢是作者唯一有权随意写的,所以也是最能暴露个性的地方):
闭关整理论文准备答辩之前,想想这读了四年半读到最后索然无味的博士历程,发了条微博:
黄粱五载梦,终究百川归大海
沙场半月功,何以倚剑上重霄
怎么读最后都是要毕业,充实也好,虚空也罢。半个月准备抱佛脚,也准备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抓紧走走过场,罢了。2012年暑假看了一遍曾国藩(唐浩明),2013又看了两遍,不然马桶上干啥呢。第一遍看故事,第二遍看人情,第三遍看文学,最后发现还是文学方面好看一点,尤其是对联。关于曾文正公,第一遍看时我佩服,书生从戎,百折不挠,终成千秋大业,尤其是其中的儒家到道家的心路转换很有启发性;第二遍看就反过来了,觉得他功名心太重,黑白正邪不分,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到头来其实是个悲剧人物,家庭方面怎一个惨字了得(女婿们一个个不争气,女儿们不是以泪洗面就是英年早逝,一个孙子被李鸿章的礼炮吓死,一个儿子穷困潦倒死了都快没钱下葬),再多的曾国藩家书又有何用,修身养性的同时屠杀平民无数,修身养性作甚?“忠、信、笃、敬”岂能用在侵略者身上?左宗棠给他的挽联写“知人之明,谋国之忠,自愧不如元辅;同心若金,攻错若石,相期无负平生”,我觉得只不过是对大限将至的文正公的一个安慰而已。抛开这些不谈,第三遍看文学时觉得他自称最差的文学其实是他最好的东西,尤其是对联写得雄浑大气,他的文学顿悟“含雄奇于淡远中”让我拍案。例如他给曾老九攻克金陵之后被遣散回家时的一联:
千秋邈矣独留我
百战归来再读书
这一联就写得很有雄奇淡远的境界,千秋与我,百战与读书,宏大处起笔,细微处落笔。打个破坏意境的比方,这就像打羽毛球重杀之后再轻吊,是技术娴熟的体现。前面“黄粱五载梦”是我从左宗棠的一联中化来的:“积石导流归大海,崆峒倚剑上重霄”。左大帅的传记我也找了一本看了,也许是作者有意扬他,全书的形象塑造很正派,是否属实我也无从考证,但文学方面我还是很欣赏的。左帅的对联以雄浑为主,气势大多比曾国藩更高,这可能也与他的硬汉性格有关。
答辩前小轩哥烧香保佑谢大通过答辩,答辩后我回一联:
轩虽小,亦奉香三柱
谢非大,终逃此一劫——答辩完:内存不足,平仄不齐;强迫病患,有些捉急。
显然,暑假里曾左的联语勾起了我对对联的兴趣。我觉得这种文学形式创作起来比诗词简单一些(当然,别玩真格的,玩真格就没得玩了),但表意也能达到诗词的效果,是中文独有的现象,尤其适合强迫症患者,绞尽脑汁把几个字对整齐。
目前对我来说,嵌数字的对联似乎好写一些,因为让数字成对很简单,一二三四,百千十万。有一日兴起呼哧回了一通邮件,写了两篇文章,于是化曾国藩的“千秋”联作了这么一联:
千秋邈矣,四时杀邮件五打
百战归来,三更偿文债二篇
联中“打”字是一处伤,因为它是舶来语,dozen(十二)的音译,我数了数,大约消灭了六十封邮件,也就是五打,于是就用了这么一个中不中英不英的字。作为只是路过感兴趣的人,我当然也写不出什么好联来,所以只能见到好联记下,有机会化用一下,跟用引理推定理一样(引理通常是暴难证明的)。对联之事,改日再谈。
除开毕业之外,2013年的另一件大事就是入职RStudio了,其实在我这里一般都没什么大事,时候到了该干嘛就干嘛了。别人眼中的大事在我眼中也许是很小的事情,比如泰山大人对我不去参加毕业典礼表示不解,如此重大的人生大事怎么能不去参加呢?对我而言,毕业典礼不能让我感到兴奋或激动,我宁愿在家睡三个小时也不想在那里排队干坐三个小时,不就是毕业嘛,人生自古谁不毕业,留取相机照博士。去毕业典礼其实也就是将来“洛阳亲友如相问,就把照片给他看”,既然如此,我就借腾飞兄的袍子自己单独照了几张,最终也没去毕业典礼。还有一些从国内辛辛苦苦飞来专门参加儿女毕业典礼的父母们,我觉得真是可怜父母心。
回到找工作,我和JJ于2012年5月休斯顿初见,其实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平平,没有太吸引我,反而是觉得伊话有些多。后来我慢慢发现了他的优点,他话多其实是他善于跟不同类型人打交道的表现,颇有海纳百川之象。他对用户界面的把握总是让人惊喜,懂得怎么把好东西包装成好产品,掌握的语言也一大堆,而且能实实在在做出干货来,不像有些人,什么语言都会,却整天只会打语言仗,C++如何如何,Java又如何如何。R这门不入计算机专业人士法眼的语言,被JJ和他的小伙伴们搞得风声水起,这不只是技术问题,同时也有心胸和视角的问题。10月的时候Mac系统搞出Mavericks版本导致Qt出了大问题,苹果下的RStudio几乎没法用了,他和小伙伴们两个星期就把前端用苹果的Cocoa重写了一遍,速度简直惊人,在那之前也有用户以恶毒的语言谩骂(怎么笨到这种大问题都没有及时发现并修正),他并没有在意。
于是统计出身的我就入了码农行当(问JJ你招人吗?招!那我去了?好),从2002年本科开始,我花了11年时间在这个专业上,毕业后却没做人们认为“相关”的职业,算不算浪费了十年时间呢,当然不算。我觉得学一行干一行往往会迷失在一行里,学一行干另一行反而可以看两行的东西。统计的东西,只要不是上考场推公式,我想我大概还能应付一些,尽管学得不是太扎实,一直在旁门左道晃荡着。镜头再拉远一些,为什么要一直挂在一行上呢?只要自个儿过得舒心,干啥不行呢。学术有学术的兴奋点,工业有工业的价值,码农也有码农的欢乐。曾经写“男人三十未封侯”的江堂,如今乐悠悠主持着一虎一龙谈,义无返顾把封侯拜相存档在了30岁前。
答辩前数了一下,五年间,一共34场有记录的会议或讨论组报告(32英2中),话痨唐僧本性;开会和游玩加起来,我到过美帝17个州(外加波多黎各和维京群岛)25个城市(落地转机的除外),平均每年大约6次出远门,比我想象的要多。
本着“别人干什么我就不干什么反之亦然”的精神,2013年似乎大家的博客都在渐渐沉默,连Larry Wasserman大人都罢笔了,那希望我在2014年能减弱博客长草过快的趋势,尽量跟上落园园主的节奏(妄想)。2013照常欠债一堆,剪不断,还不完,理不清,辜负了很多前辈的提携和同辈的期望,让我一度觉得很沮丧,2014是否会好一些,我也不知,至少希望把图形和忍者两本书搞出来(你还好意思提),长远看我是希望能搞点统计理论和计算结合的作品,不过这种正经作品相对来说很耗时间,不知何年能有这份闲暇和兴致。人事代谢成古今,江山胜迹复登临。